Wednesday, October 1, 2008

澳洲行(3)

赌鬼斩手指发誓不再赌在戏里真实世界里都有,即使做得诚心诚意,但一有机会,赌鬼又会不由自主地涉赌了。爱书的人和赌鬼是难兄难弟,见到心爱的书,叫他不买和要赌鬼不赌一样难。

这回在吉隆坡“学林“,买了一套两册“哲学大辞典”,一本金岳霖的“论道”,在“白屋”买了一本南怀瑾老师的新著“禅与生命的认知”,在墨尔本Chadstone Mall Boarders ,在墨尔本国际机场又买了几本,包括 Roger Penrose 的“The Road to Reality ”和一本叫 Big Questions in Science”的书。假使我能以现在的速度读书读到七十五岁,我估计已读不完已拥有的书了。不是我坐拥书城,是我读书速度慢。我不止一次告诉自己,提醒自己:不要再买书了,你的书今生已读不完了,不要浪费钱了。可是我见不得心爱的书,如赌鬼不能碰上赌博的机会。我这一趟出门,共买了九本书,现款不足就刷卡,书超重就托侄儿代劳带回沙巴。那两本辞典重五公斤,我总不能把它从吉隆坡带到墨尔本再带到亚庇。

赌鬼斩了手指还要赌有他的借口,我买书何尝没有?我退休后自修哲学,哲学辞典是必需的工具书,英文的,我有一套 很完善的 Cambridge Dictionary of Philosophy;中文的,有一本 Harper Collins 哲学辞典,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另一本“大辞海哲学卷,有点唯物辩证论至上的韵味,说不上是利器,如此武装自己,如何能工善其事呢?我是不是该花三百多元买这套上海辞书出版社新出的哲学辞典?

至于“论道”,我找这本绝版书已找了好几年了,每次到中国大陆书店,必专程找它。这次见到,哪里还肯放过?我喜欢金岳霖,不单是因为他是个当代中国擅长于逻辑的哲学家,我特别喜欢他的文人风格,如他和梁思成一家的情谊,他写“知识论”的态度,都令我敬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他任教西南大学,在战乱困苦中写完了“知识论”,手稿却因搬迁而遗失。他的不屈不挠刻苦耐劳重新再写的精神,是我书架上摆有一本一寸半厚的“知识论”的缘由。“论道”是他的哲学创作,表达他的形而上学观点。要认识金岳霖,一定要读他的“论道”。我能不买这书吗?

借口是不难找的,而且,只要你振振有词,就变成说服力强的理由了。赌鬼都可以说出很多漂亮的理由,何况书虫?

Big questions in Science 收了40篇文章,探讨20个大问题,每个问题有一篇评注和一篇由专家撰写的探讨文章。这20个大问题是:上帝存在吗?宇宙如何开始?时间是什么?意识是什么? 思想是什么? 梦是什么?智能是什么?语言如何演进?我们是先天还是环境所塑造的?男女有何区别?什么令人恋爱与失恋?什么造成侵略性?应该干涉自然吗?我们能否消灭疾病?我们会不再疼痛吗?我们能不再饥饿吗?我们仍在进化吗?其他星球上有生命吗?世界将会如何毁灭?生命是什么?

好大的问题!几十年来,或多或少,也曾想过这些问题,但除了“意识”之外,都不了了之,不去深入追问。“意识”倒是仍在追问,就是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读了这本书,倒是增进了不少见识,收获不小。

在“什么是时间”里,有一则解释的片段,令人耳目一新。节译出来分享:“香水为什么只从瓶中流出而不自己从外倒流入瓶?十九世纪奥地利物理学家Ludwig Boltzmann 这样推论:先计算有多少个方法可以把一瓶香水的分子安排得很平均地分布在一间房子里;然后计算有多少种方法可以把他们安排在一个瓶子里。根据Boltzmann 的结论,前者比后者大非常多倍,是1 后面加上很多个零,比全英国图书馆中的书本还要多。香水分子相互撞击,一般上会随意地从一种安排转到另一种安排,由于这两种安排方法在数量上的惊人差异,瓶盖打开,香水终会分散到瓶外去。” 四十年前,我学热力学第二定律时,如果讲师这样教我,我相信我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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